在最近凤凰卫视某一期“一虎一席谈”节目中，围绕农村土地整治及“土地换户口”话题，学识渊博的教授学者、高瞻远瞩的基层官员等“强势话筒”踊跃发言，而几位农民插不上话。主持人高声招呼大家高风亮节，让农民多说几句，因为他们平时没有说话的机会。

    不听不知道，一听准换脑。这几位农民提出的问题，大都质朴简单，可要想给出满意的回答，真的不容易，这也是笔者最近屡次被农民“问倒”的主要原因。因为农民的“常识提问”，多是我们高深理论和深谋远虑的边角、盲角、死角。比如，一位农民提出，“农村土地整治属不属于‘城市反哺农村’、‘工业反哺农业’范畴？”

    对农民的这些提问，回答当然是肯定的。“反哺”属于党的十七大确立的全党工作重中之重、城乡统筹的核心概念。以农民生存根本的土地为对象进行整治，岂能脱离全党工作的核心？“反哺”的主要意思是“还”。可在现实中，我们越看越觉得一些地方政府热衷的是“换”——不管是“换户口”、“换社保”，还是“换楼房”。

    “反哺”的定义是动物长大后反过来“赡养”父母的行为；词的起源上，指鸟雏长大，衔食哺其母，汉语中用来比喻报答父母的行为。《初学记·鸟赋》云：“雏既壮而能飞兮，乃衔食而反哺。”《本草纲目·禽部》说：“慈乌：此鸟初生，母哺六十日，长则反哺六十日。”反哺的故事代代口授心传，成为中国社会、家庭和谐安宁的重大力量，并成为党的十七大“反哺”理论的源头。反观一些地方政府在城乡统筹中的做法，我们不禁要问，反哺年老父母，难道前提要父母答应用房产证和存款“交换”？

    对农民提出的疑问，笔者认为确实难以回答。如果从农民的视角来看，我们的论证中既存在常识陷阱，也存在逻辑陷阱。当前城乡统筹的反哺理论，逻辑上确实有偷梁换柱之嫌。比如有的农民问笔者：放低城市户籍门槛，90%涉及的是长期在城市打工的农民，而农民工的家乡一般远离中心城市，甚至远离中心省份。可是地方政府眼里的“土地换户口”、“土地换社保”、“土地换楼房”，主要瞄准的是城市近郊、交通干线两侧的土地。如果要跨区域来“换”，那我们还有什么理由反对苏北整治、苏南圈地，又有什么逻辑依据反对新疆整治、长三角圈地呢？如此禁止跨省份占补平衡，又将从何谈起呢？

    这个世界丰富多彩，许多事情在逻辑上不通，但在常识上是通的；反过来也一样。然而，如果有某些事情既在常识上、又在逻辑上存在若干漏洞，就值得我们深入研究。这并不是泼冷水，因为相对论、量子论等伟大的发现，无不是正视并反思事情的“于理不通”之处。